広がる世界に踏み出していこう
雨のち晴れの未来へと
沒有鬧鐘叫醒的早晨,明明只有假日可以睡到自然醒,我卻在平日出門上班前準時起床。梳洗後塗好防曬、抓起水壺,迅速地啃完一根巧克力營養棒,拿著包包穿好球鞋,出門上山享受我的假日。不過這時間上山還是稍晚,通常會在九點左右到達半山腰,就會被烈日照得不想再往上爬。
捷運駛過三站,跟著三三兩兩談笑的少年們下車,右轉直走約莫十五分鐘,對街路口隱約可以看到行天宮豎立在民宅中。一步一步踏上階梯,像是在走朝聖者道路,讓我每次到登山入口處早已氣喘吁吁,不只一次埋怨自己沒定時運動而輕易疲憊的身軀。進入登山步道後就是沿路的樹林,我喜歡感受陽光透過綠葉間隙灑在身上,連踏在碎石路上的腳步都變得輕盈。
總是在上山路近三分之二的路程中停留,毫無顧忌地坐在石階上。若是和朋友爬醫院後那座山,我們就會在中途併排坐著聊天,放肆地談論工作上的不如意,通常是討厭的病人、醫師或同事,也會討論這可恨的健保制度。但今天的我是獨自一人爬山,只能在休息時滑社群軟體。邊喝水邊看著各式文章的同時,他傳訊息回應我的限時動態「你現在在山上?」看來這個人也是上課分心滑手機的類型,一來一往的訊息下,我們達成了下山後見面一起吃飯的共識。
「早知道你講話比較直接,但沒想到是這樣的爆擊耶。」
「怎樣啦?關心一下你啊。」聽到我的回嘴,他咧開嘴笑了說出內心話。
「簡單來說就是太痛苦,所以逃走了阿。跟每個受不了痛苦的人一樣。」我閃躲著他的眼神,在他們的眼中我大概是個抗壓性低的爛草莓。畢竟這群表演工作者承受著有工作或沒工作的壓力,沒有隱私的狀態都是我無法想像的。
「具體來說是怎樣的痛苦?」我挺意外他會接著問,也可能只是抓著這個話題而已。
「我覺得可以拿慢性頭痛來比喻,不知道那陣痛什麼時候會出現,當你意識到的時候只會從輕微的疼痛變到越來越痛,沒吃止痛藥壓不住的那種。」「有時候頭痛沒有出現不代表已經被治好了,只要相似的情況發生,那個痛就像飛進腦中的啄木鳥,一次又一次的敲打腦袋。」
「你離開後還是覺得自己沒有痊癒嗎?」
「這好難說。在那個環境你並不覺得那些事有什麼奇怪的,包括會時不時夢見自己工作做不完,交班前焦慮到覺得指尖劇癢,機器在響就覺得是自己的問題……種種的跡象其實都在暗示壓力過重,但卻自己選擇忽略。」「那時會不自覺心理暗示自己挺得過,這沒什麼大不了只是休息不夠。後來發現並不是這麼一回事啊,那種沒有意識到自己難受卻直接哭出來的時刻,就代表其實你已經挺不住了。」
「聽起來很糟耶……都沒有人發現你不對勁嗎?」
「到最後應該有一半的同事都有發現吧……就像我跟老師會談的時候說的啊,我當然知道自己工作只要做到六十分就夠了,病人不要死掉就好。在我眼裡自己是八十分的話,很多人連六十分都不到。責任感重的話就是不斷地在內耗,我沒辦法說服自己不去和別人比較,但總會想到明明就是拿同樣的錢為什麼我要付出那麼多。」
講著講著眼淚又滑落臉龐,他露出有點驚恐的模樣,伸手遞了衛生紙給我。後來他跟我坦承雖然有預期我可能會哭,但沒想到會那麼突然。
「好啦,你停一停,免得別人覺得我們在談分手。」沉默了五分鐘左右,他靠過來悄聲說道,此話一出逗笑了我,他總是那麼不按牌理出牌。
「你自己開這個話題的,怪我囉。」我破涕為笑,提醒他若不要我繼續低落下去先就此打住。
「好啦,你是不是該去上課了。」我提醒道。
「對齁,那就不送你下山囉,再連絡。」他看著手機確認時間,起身向我道別。
我揮了揮手目送他離去,坐在原位深呼吸幾次。談完哭完後,再苦的人生都還是要繼續走下去,雖然逃避似乎代表不勇敢,但說不定這是自己的天命啊。思考他送我的話,我忍不住笑了,心裡似乎也雨過天晴。
後記:
當時純粹想記錄自己離開的心路歷程,以及每次爬忠義山的感觸。其實離開過三個月我還是沒有真實感,好像自己休息夠了就會回到臨床。但我想回去不到一個月自己就會後悔吧,自己總是忘記那個很痛很痛的感覺,所以我想記錄那些痛苦以提醒自己,就算最後決定回去,他會不會也笑說那其實是我的天命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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