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次是aki的歌。
最近有些疲憊。
狹小的病房、髒亂的廁所、隔壁阿公的咳嗽聲、吵雜的機器聲，一切都讓人無法忍受。我討厭醫院，而這個月卻都在醫院度過。
我看著他，因病變得瘦而孱弱蜷曲著身子躺在床上，不知是痛還是煩躁的關係，眉頭緊皺著。我輕拍他的手背期望能有些安撫的作用，縱然知道這起不了任何效果。
坐在這裡大多的時間我都在放空，思緒無法集中，放假的時間還要來醫院是另一種負荷，壓得我喘不過氣來，但是不過來就沒人照顧他。
因病而衰老的身軀令我覺得心疼，兒女不願照顧的處境也令我感到哀傷，這時的他與以前在職場上呼風喚雨的氣場全然不同。我這才赫然發現原來任何人都有可能被疾病打倒，而且生和死僅只是一線之隔。
在他生病後逐漸接近終點時，我常憶起以前的我們。當初我乍到職場，矇懞懂懂地跌撞，是他教我公司中的潛規則，時不時提醒我應該注意的事情。雖然知道他已有家室，仍不自禁地愛上他了。我常開玩笑說都怪他溫和的笑容及鏡片下帶有笑意的眼眸，他就會笑得更為燦爛並揉亂我的頭髮。
擁有如此不堪入目戀情的我並不奢望他無時無刻陪著我，習慣說謊笑著對他說自己並不孤單、喜歡一個人獨處。而我有時會暗自竊喜因為上班時刻我倆在同一空間，他老婆則完全不了解在職場中的他，是用怎樣認真的態度面對每場考驗，且擁有教學精神的他又是如何提攜後輩。
下班後的我們常一起去吃晚餐，一同品味各式美食，從便宜的路邊攤到高級的義式餐廳。我享受著與他吃飯的美好時光，更陶醉於他開車載我回家後贈送的離別之吻。喜歡看著他開車的側臉，喜歡他拿菸的手勢，喜歡他親吻我的雙唇，卻討厭著由一堆喜歡構成的我。
「嗚⋯⋯我想喝水⋯⋯」沙啞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，我起身拿水杯上前。
「慢慢喝噢⋯⋯」將水杯放到他嘴巴旁，慢慢傾斜，他小口小口地啜飲著，待他喝完後，我將他喝的水量記在床尾的紙上。
喝完水以後的他，睜著眼睛看我，我卻覺得他的視線穿過了我直視死亡，眼神中帶著恐懼。我免強打起笑容，拿出手機放出他以前拍的照片跟他訴說從前。他的視線慢慢從失焦拉回我身上，神情透露出光彩，彷彿找回生命的意義。
最近常想起並不停去回味的畫面即是我倆在薰衣草花園，拿著相機的他及對著相機燦爛微笑的我。當然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有多愛微笑，也是透過他的每一張相片。那時的我還懵懂無知，並不知道其實他已有個完美的家庭，甜美可愛的老婆、已經上大學的孩子。我以為年齡差會是我們之間最大的考驗，萬萬沒想到我其實是他人生中的障礙。
而這個障礙竟然是他生病後最不離不棄的存在，連我都想嘲笑自己了。「女性友人，沒有婚姻關係」別人狐疑、唾棄、瞧不起、憐憫，這各式的眼神我看著多了，我也明瞭他們都怎樣稱呼我，這是明擺著的事實啊。
然後在一個晴朗的午後，機器上顯示他的血壓越來越低，當我被告知要聯絡他的家人時，我看著逐漸沈睡消逝的他，腦海中竟閃過我想佔有他死亡的那一刻這樣的想法。「對不起，我太貪心了，死亡一定是老天給我的報應吧。」在我低下頭靠近他，他撫摸我剛剪的短髮，在我耳邊低聲說道生前的最後一句話語，並在我唇上印下離別之吻。「我不後悔愛上你，真的。」我強忍著淚水笑著對他說，他也笑了，虛弱而溫和微笑，恍若回到我戀上他的那一刻。
最後在他老婆與小孩趕上的那之後，他再也沒有開口說話了，在他們把他送回家時，我揹起包包踏上一個人回家的路上。我好愛他卻也好恨愛上他的自己，雖是這麼說但時光如果重來，我依然會義無反顧地投入他的懷抱。他已跨過通往死亡的們，卻無情地將我關在門外。「忘了我吧。」我彷彿聽見他這樣低語，忘不了的，我如此堅信著。
後記：
這次是一個怎麼說呢
完整的、現實中的故事
其實很討厭在小說裏寫到醫院的事
因為這逼我去回想工作時遇到的
這就跟放假了還叫我去醫院
一樣令人煩躁
不過很想紀錄那對情侶
去揣摩那名女人的心情
然後發現自己還是太嫩
不過很喜歡不夠成熟的自己吶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